沈風(fēng)落掃了一眼桌子,道:“皇兄昨日差人送來的西域葡萄呢?我不是讓你們今天擺上桌的嗎?”
霏兒道:“今早我送去小廚房了。許是下人們給忘了,我這就去取。”
沈風(fēng)落點(diǎn)了點(diǎn)頭,清歌卻突然站起身來:“我去拿我去拿!”
沈風(fēng)落道:“季姑娘不必麻煩,我們吃完再去就好。”
清歌急匆匆的灌了口茶:“沒關(guān)系,讓我去就好?!?/p>
沈風(fēng)落還想再說什么,清歌已經(jīng)一溜出了前廳。
沒想到沈風(fēng)落這么幼稚,還會跟自己的手下拌嘴。清歌忍不住傻笑起來,再在那里呆下去,怕是自己要被他們逗的嗆飯了。
清歌慢悠悠的往小廚房晃,遠(yuǎn)遠(yuǎn)的看見一個人正蹲在灶臺前添柴生火。
她走到門口,看見那人竟直接把手伸到火焰之中,他擺弄了幾下柴火,讓灶火燒的更旺了些。
清歌愣住了。
那人聽見聲音轉(zhuǎn)過頭來,竟是鐘承。
鐘承見來人是清歌,似乎也被嚇了一跳。他有些緊張的拽了拽衣襟,然后嘴角扯出一絲笑:“季姑娘,你怎么來了?!?/p>
“啊,我,我是來取葡萄的。”清歌眼睛一掃,看見旁邊的桌子上的確擺著一盤葡萄,上前端了葡萄就要走。
“季姑娘請等一等?!辩姵薪凶∏甯瑁p手有些無措的搓了搓衣擺,然后回身滅了灶火,揭開鍋蓋。
肉香四溢,香氣霎時填滿小廚房。鐘承將鍋里的東西盛出,放在手邊的盤子里,又往里盛了幾勺飯。
他端到清歌面前:“麻煩季姑娘,把這個給鐘啟。”
清歌一看盤子里的東西,就是鐘啟剛才一直嚷嚷著要吃的醬牛肉。
鐘承低聲道:“我昨天出宮的時候順手買的,本來想留著自己吃的。鐘啟他不吃早飯會胃疼,我熱了熱,如果季姑娘可以的話……”
不等鐘承說完,清歌便接過盤子,道:“不必客氣,我肯定會讓他一口不剩全吃完的?!?/p>
鐘承笑了笑:“那就有勞季姑娘了?!?/p>
清歌端著兩個盤子往回走,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鐘承剛才的樣子:買了鐘啟最喜歡吃的東西,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到小廚房熱菜,卻又不肯親手端給他。
真是個別扭的人。清歌邊走邊想,他明明就很在意鐘啟,卻死不承認(rèn)。不過——清歌歪頭想了想,剛才鐘承把手伸進(jìn)火里,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?
清歌回到了前廳,屋里卻只剩鐘啟一人。
鐘啟正偷吃桌上的菜,見清歌回來趕忙收了手。清歌就當(dāng)沒看見,道:“沈公子呢?他去哪兒了?”
鐘啟老老實(shí)實(shí)的回答:“皇帝派人來傳話,主子過去看看?!?/p>
清歌將手里盛著醬牛肉的盤子向他遞了遞:“吶,給你的。”
鐘啟見了醬牛肉,眼睛都綠了,一把接過,先囫圇吞了幾片,然后坐在桌邊,口齒不清道:“多謝季姑娘……”
“這不是我做的,是你弟弟給你準(zhǔn)備的?!鼻甯杓m正道。
“我弟弟?”鐘啟明顯愣了一下,隨后又像明白了什么似的,支吾道:“啊,你是說鐘承吧,這樣啊,原來是他做的啊?!?/p>
清歌敏銳的捕捉到了鐘啟臉上的那絲不自然,她坐在鐘啟旁邊,似是不經(jīng)意的問道:“你弟弟對你真好啊,表面上對你冷落,其實(shí)很關(guān)心你呢?!?/p>
鐘啟悶悶的“嗯”了一聲,并不多說。
清歌道:“我剛剛?cè)N房的時候,看見你弟弟把手伸到火里也安然無恙。我還從未見過修習(xí)了哪家武功,連火都不怕的。你能不能告訴我,他師從何處?”
鐘啟動作一頓。
他瞄了一眼清歌,然后將嘴里的牛肉慢吞吞的咽下,又擦了擦嘴角,道:“季姑娘,鐘承他,他不是我弟弟,他是我哥哥?!?/p>
這次輪到清歌愣住了。
“鐘承是你哥哥?可是,可他看起來只有十五六歲,你已經(jīng)有二十多歲了吧?”
鐘啟將衣角攥緊又松開,道:“那是因?yàn)?,他已?jīng)死了?!?/p>
清歌一驚。
鐘承道:“十三年前在衛(wèi)國,主子將我們兄弟二人從絕境中救出,我們兄弟二人便刻苦研習(xí)武功,從此成為主子的手下?!?/p>
“那之后過了四年,皇上將主子從衛(wèi)國接回來,返回京城的路上,我們遇到了襲擊。我武功不濟(jì),拖累了大家,哥哥為了救我,被刺客一劍刺中心臟,當(dāng)場斃命,后來——”
“后來一位仙人從天而降,穩(wěn)住了鐘承本該消散的魂魄,鐘承從此遁入鬼道,形態(tài)也停留在了十六歲的樣子,不再變化?!鄙蝻L(fēng)落推門而入,打斷鐘啟。
清歌自然知道那聚魂的仙人是沈風(fēng)落的扯的謊,她也不刨根問底,只問:“那再后來呢?”
沈風(fēng)落道:“自那之后,鐘承便希望自己的弟弟不再做我的手下,以防鐘啟遇到危險,步他的后塵?!?/p>
鐘啟道:“可是,陪伴在主子左右是我自己的決定,哪怕遇到危險,我也不怕,這條命,本就是主子救的。哥哥他雖然反對我的決定,但也尊重我的選擇。從那時起我們產(chǎn)生矛盾,一直到現(xiàn)在都很少說話,但我知道,哥哥一直用他自己的方法默默保護(hù)我?!?/p>
鐘啟說完,將很是狗腿的目光投向沈風(fēng)落。
沈風(fēng)落靠在桌邊,瞥了一眼鐘啟,道:“你最近膽子大了不少,該不是連我們的老底都已經(jīng)倒出去了吧?”
鐘啟嘿嘿一笑,端起自己的盤子一溜煙兒的逃出屋去。
“沈公子?!鼻甯栌檬种盖闷鹱雷觼?。
“怎么了?!鄙蝻L(fēng)落一條胳膊支著頭,懶洋洋的問道。
“現(xiàn)在可以告訴我你的計劃了吧?”清歌道。
沈風(fēng)落正要開口,清歌又道:“別說你不知道是什么計劃。”
沈風(fēng)落“啊”了一聲,道:“我沒有計劃?!鼻甯枧闹雷诱酒饋?,道:“當(dāng)初是你說的,只要我跟你去跑馬場,你就告訴我你的計劃?!?/p>
沈風(fēng)落笑笑:“我的確這樣說過。但我沒說過我有計劃?!?/p>
啊,就知道。
清歌真想掰開他的腦袋看看,看看里面裝的都是什么。她甩了下袖子,轉(zhuǎn)身向外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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