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芳身子動了動,伸手摸了摸嬰兒的臉,一行清淚落下來,哽咽了下,“對,我不能倒下,我還要照顧我的孫子,不然……陸凱在地下也不能安息啊!”
說完,周芳又哭了出來,怕吵到許晴川,雙手捂著嘴,憋的嗚嗚直哭。
饒是黃崢跟顧華兩個大男人,看到這一幕,也紅了眼眶。
陸凱不僅是他們的同事,也是他們的好朋友。
誰也沒想到,陸凱就這么去了。
一點(diǎn)征兆也沒有。
周芳哭了會,伸手抹去眼角的淚水,抖動著嘴唇,“陸凱走前告訴我,許晴川跟孩子交給我了,這是他對我的遺言啊......”
“阿姨?!鳖櫲A看著周芳的樣子,一直強(qiáng)忍的淚水落了下來。
對于他,又何嘗不是。
他沒想到今天他在外執(zhí)行任務(wù)的時候,跟陸凱是最后一次見面。
早知道這樣,他就拖著他不讓他走,這樣,他就不會出事了。
黃崢拍拍顧華的肩膀,讓他克制下。
周芳本就很難過,他們再控制不好情緒,只會讓她更難過。
果然,周芳看到顧華的淚水,哭得更傷心了。
顧華急忙抹去眼角的淚水,將紙巾遞到周芳的手里。
周芳拿著紙巾捂在臉上,不一會兒,紙巾全被淚水浸濕。
黃崢跟顧華不忍再看,將臉扭到一邊。
*
許晴川醒來的時候,天已經(jīng)擦黑了,病房里燈光通明,她扭臉看著黑漆漆的窗外,這么寒冷的冬夜,陸凱一定很冷吧。
“晴川,咱不哭了,你剛生完孩子,不能這么哭的?!敝芊荚谠S晴川昏迷的時候,已經(jīng)哭了好幾場。
她是陸凱的媽,剛出生孫子的奶奶,她不能倒下去。
一再的告誡自己不可以再哭,可看到許晴川的眼淚,還是忍不住老淚縱橫,她伸手抹去淚水,然后給許晴川擦著淚水。
“媽,您說陸凱冷嗎?”許晴川臉上什么表情也沒有,只是不停的流眼淚,木木的看著窗外。
“晴川啊,你說這話是在挖媽的心啊,陸凱已經(jīng)不在了,我們娘倆要好好的活,將孩子撫養(yǎng)長大,這樣陸凱在下面才能瞑目啊?!敝芊即反蛑约旱男乜?,感覺那里疼得都無法呼吸了。
張著嘴,無聲的流眼淚。
“媽,我想陸凱。”許晴川雙手掩在臉上,失聲痛哭!
周芳再也忍不住,趴在病床旁也哭了起來。
門外,黃崢跟顧華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,聽著里面的哭聲,兩人的眼睛也紅腫得厲害。
“黃崢,陸隊(duì)的葬禮我們來籌辦吧。”顧華抹去臉上的淚水,扭頭看向黃崢。
黃崢沉痛的點(diǎn)頭,“好,我們最后送陸凱一程!”
*
三天后,隊(duì)里給陸凱開了追悼會。
油罐廠爆炸的時候,也將陸凱炸得粉身碎骨,同事們只找到幾個碎片和陸凱的錢包,已經(jīng)被炸得面目全非,跟許晴川的合影,也炸去大半,只留下他們倆的頭像。
拿給周芳的衣服,還是陸凱留在辦公室的。
許晴川在月子里,周芳不想讓她來,可許晴川還是堅(jiān)持要來。
“媽,讓我送陸凱最后一程好不好?”
面對許晴川的請求,周芳沒法拒絕,托醫(yī)院里的護(hù)士照顧寶寶,扶著許晴川來到了消防隊(duì)。
兩人走進(jìn)追悼會大廳,黃崢高聲說道,“敬禮!”
站在兩排的消防員,全部抬手敬了個標(biāo)準(zhǔn)的軍禮,全場噤聲!
周芳捂著嘴直哭,扶著許晴川一步一步走到陸凱的遺像前。
許晴川眼神空洞,臉色白得比墻壁還要白,伸手摸了摸陸凱的遺像,淡淡笑了笑,“陸凱,你一路走好!你放心,我會照顧好媽......跟我們的兒子?!?/p>
黃崢看著許晴川,眼眶濕潤。
許晴川也是他的同事,在后勤部上班,平時接觸不多,但經(jīng)常從陸凱的嘴里聽到她的名字。
兩口子的感情讓全隊(duì)的人都羨慕。
可沒想到,天妒紅顏,陸凱走得這么早。
許晴川嘴唇抖動,想笑,可卻沒笑出來,嘴角扯了扯,“我們的兒子,名字我給起好了,叫陸思凱,我們永遠(yuǎn)都會想你,我們一家人永遠(yuǎn)也不會分開,你只是在另一個空間生活,我們還是在一起的?!?/p>
站在附近的幾個消防員,全都紅了眼眶,有些落了淚,忙低下頭,怕被許晴川看到,惹得她也哭。
周芳怕她哭出聲,引得許晴川也哭,死咬著嘴唇,將嘴唇都咬破了,血絲順著她的嘴角流了下來,可她卻沒感覺到疼。
還有什么疼比失去兒子的疼更疼呢。
追悼會結(jié)束后,許晴川抱著陸凱的骨灰,一行人朝烈士陵園走去。
有兩個消防員女同事,一人扶著周芳,一人扶著許晴川上了早等候在門外的車子。
周芳上車后,坐在最后面,捂著臉彎腰失聲痛哭,怕被坐在前面的許晴川聽到。
坐在她身邊的女同事也跟著無聲的落淚。
半個小時后,車子在烈士陵園門口停下。
園里的工作人員早就接到通知,看到他們過來,將門打開。
女同事想要扶許晴川,被她拒絕了,“我自己走,這是我陪著陸凱走的最后一段路,誰也不要打擾我們。”
女同事看了眼黃崢。
黃崢點(diǎn)頭,示意其他人等一會,先讓許晴川走。
等許晴川走了一段路后,其他人才跟了上去。
許晴川抱著陸凱的骨灰盒,一邊走一邊小聲說道,“陸凱,你說過要陪我一生一世的,你不能食言,哪怕你到了地下,也不能忘記我?!?/p>
“你每晚要來我的夢里,我在夢里等你,不許拒絕!更不許食言!”
許晴川一步一步走上臺階,來到陸凱的墓地前,不舍的將手里的骨灰盒交給工作人員。
“節(jié)哀!”工作人員接過后,看了眼許晴川。
許晴川笑了下,“我們永遠(yuǎn)都在一起,他會永遠(yuǎn)陪著我的?!?/p>
工作人員同情的看了眼許晴川,這是傷心過度了吧。
在這里工作,會看到許多烈士的家屬,有的哭暈過去,有的像沒事人一樣,也有的像是許晴川這樣的,不能接受現(xiàn)實(shí)。
消防救援隊(duì)里的人,每個人都上前將一朵白花放在陸凱的墓碑前。
許晴川坐在墓碑前,手指撫摸著墓碑上陸凱的照片。
儀式結(jié)束后,黃崢上前,蹲在許晴川的面前,勸道,“嫂子,你剛生產(chǎn)完,要多休息,我們回去吧?!?/p>
“不,我要再陪會陸凱,今天大年初三,他一個人呆在這里會寂寞?!?/p>
黃崢嘆了口氣,起身,將空間留給許晴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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