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克跪倒在草地上,抽泣著,看著這個還沒生活多久的家在烈火中走向終結(jié)。他的雙手已經(jīng)完全插進了土里,但他一無所覺。
過了好久,查克的眼淚已經(jīng)暫時流干,眼睛也開始腫痛時,他才機械地從地上爬起來,活動了一下筋骨。
漸漸冷靜下來后,他不禁出了一身冷汗。在毫無防備的狀態(tài)下待那么久,沒有受到攻擊實在是幸運得離譜。
用袖子擦了擦眼睛,查克把探出頭來的巴克斯輕輕摁回到口袋里,走下了山丘。他的眼神,逐漸變得冷冽。
遠處,小山莊的廢墟上飄出幾點火星,從他的肩頭飄過,化為幾片黑灰落下。
這是這個小屋給他的最后回憶。
他從口袋里拿出巴克斯放在地上?;认x開始在地上蹦跳起來,兩條觸角不斷上下擺動著,好像是在嗅著什么。
他跟著巴克斯在樹林里左右騰挪,艱難地在枯藤和斷枝的包圍下前進著。
走了好一會,周圍的樹冠都完全遮住頭頂?shù)男强諘r,巴克斯才停了下來,原地蹦跳著。查克便扭了一下衣服上最大的那顆紐扣,打開了一個微型電筒,照亮了面前的地面。
在他面前,是一叢茂盛的法蘭西蛇藤。這種藤蔓對陽光要求不高,主要靠腐生和寄生來生存,生命力非常頑強。更重要的是,這種藤蔓大多生長在法蘭西第七共和國的少數(shù)高原上,在沒有認為干預(yù)的情況下,軒轅帝國是不可能出現(xiàn)這種植物的。這株蛇藤,是當初查克一行人到達此地時種下的,用來作為標記。
查克長長地嘆了口氣。沒想到使用這個地標的時刻那么快就到來了。
他撫摸了一下蛇藤,表達一下惋惜,隨即就用力抓住幾條藤蔓,用力一扯。
藤蔓意外地很韌,查克不禁疼得咧了咧嘴。蛇藤被整株扯掉后,他找來一根木棍,在地面上四處敲打著。沒敲一會,他就聽見了木棍裝上金屬的聲音。他又敲了幾下,估計了一下位置,就將木棍插入泥土里,撬出了一個暗沉的箱子。
箱子表面滿是銹跡,已經(jīng)看不出材質(zhì)了,但是能感覺到非常結(jié)實,抱起來也很沉。查克在箱子的不同地方先后按了幾下,箱子的一個表面就彈出了一個小鍵盤。他按下小鍵盤上的幾個按鍵后,打開了箱子。
箱子里有一個便攜式發(fā)電機,五副夜視鏡,五把小刀,一個奇怪的盒子,和一些飲用水。這是個儲存求生工具的箱子,當初他們沒有在箱子里面放食物,是怕食物的氣味會引來野獸,破壞箱子。
本來這個箱子是為他們五人逃生時用的,查克沒想到,最后只有他一個人逃出來。
他要帶著他們所有人的份,一起活下去。
吆喝聲和爆炸聲由遠及近,應(yīng)該是襲擊他的那群人開始搜山了,查克急忙抓起巴克斯,向深山中逃去。
……
在深山里躲了幾天后,灰頭土臉的查克從森林的另一邊跑了出來。本來只是想吃一頓正常人類的食物的他,卻目睹了地獄。
滿眼都是竄動的火焰和滾滾濃煙,大地上的一切似乎都燃燒了起來,發(fā)出不堪忍受的呻yin聲。
混亂,一片混亂。
一位母親在奔跑中失手掉落了懷中的孩子,接著她開始瘋狂地在地上翻找著,很快便抱起一個東西,神經(jīng)質(zhì)般地笑著繼續(xù)跑。
然后……
一聲巨響,那位母親碎成許多塊,在腥風血雨中紛紛揚揚地落下。
她抱起的那個東西,是一個炸彈。
而那個可憐的嬰兒,在落地后一秒,就被裝甲車的履帶碾碎了。
一個年輕的士兵,在死亡的威脅下爆發(fā)了前所未有的力量,端起一把機槍向自己面前瘋狂掃射起來,一時間血肉飛濺。過了好一會他才停下來,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讓自己冷靜下來,慶幸自己還活著。
但很快他就發(fā)現(xiàn)不對勁。倒在地上的尸體,穿著和他一樣的制服。
士兵絕望地大笑起來,眼淚、鮮血和口水從下巴滴下,與地上戰(zhàn)友那還沒凝固的血液混雜起來。
與此同時,掩體中的敵軍探出頭來,紛紛舉起了黑洞洞的槍口。
一秒不到。
那名戰(zhàn)士在子彈的呼嘯聲中,變成了一堆肉碎。
……
查克的視野漸漸被紅色侵占。
他第一次見到這種慘烈的景象,呼吸都困難起來。他張大嘴想吸進更多空氣,像一條離了水的魚。大滴冷汗流進他嘴里,格外苦澀。
口袋里的巴克斯急忙扯了扯他的衣服。
查克猛然回過神來,一個魚躍跳進了一堆石頭中躲起來。
他向原先站的地方看去時,一枚炮彈正好落在那里,激起大量煙塵……
查克猛地顫抖了一下,努力平復(fù)一下情緒,找了個障礙物多的地方鉆了進去。
穿行了好一會,小心翼翼地繞過了好幾個軍事?lián)c后,來到了比較繁華的地帶。
應(yīng)該說,曾經(jīng)比較繁華。
他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別墅區(qū),雖然遭到了戰(zhàn)火無情的rou躪,但還是能看出那些別墅曾經(jīng)有多么奢華。
這里相對安全,士兵比較少,而且多半是一些后勤的士兵而已。查克站起來,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腰。
“啊?!蓖蝗?,一聲輕輕的呼喊響起。
查克大驚,以超出常人的速度伏倒,雙眼警惕地掃視四周。
他很快就找到了目標。那是一個年輕的勤務(wù)兵,抱著一個醫(yī)藥箱,正驚愕地看著他。查克立刻齜牙咧嘴,做出很兇狠的表情,就像一只發(fā)怒的獵豹。
他的意思很明顯。你要是敢叫,我就立刻撕碎你。
年輕的勤務(wù)兵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,很不顯眼地點了點頭。勤務(wù)兵的年紀看上去和查克差不多,嘴唇上剛剛長出一些絨毛,喉結(jié)也不明顯。他很瘦弱,臉上顯現(xiàn)出營養(yǎng)不良的蒼白,應(yīng)該是窮人家的孩子。
查克的神情放松了一些。
“喂,那邊那個家伙,看什么呢?!”這時,不遠處一個粗嗓門響了起來。
“啊,沒什么!”年輕勤務(wù)兵急忙回答。
“那就快過來!”
“啊,好,好的!”
勤務(wù)兵跑遠了。
查克松了口氣,躡手躡腳地鉆進了另一堆廢墟……
年輕的勤務(wù)兵處理完傷者的傷口后,不自覺地看向了剛才那個少年所在的地方,但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(jīng)不在那了。
勤務(wù)兵聳了聳肩,多年受上級壓迫的經(jīng)驗驅(qū)使著他不再去想那個少年,則是勤勤懇懇地按長官的命令忙碌起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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