撿漏就是騙術(shù)。
這話是我爸說的，可惜等我理解的時候，他已經(jīng)死了……
在外行的人眼里，古玩是文明和歷史。
但在懂行人的眼里，這是一個生意、這是一個局！
我叫葉備，出生在八十年代初的羊城，在那個很多人都為溫飽奮斗的年代，我從來沒有挨過餓。
八歲以前我的家有一個大院子，有三十三間房，那都是祖上傳下來的。
八歲以前的記憶，我的生活真的是甜如糖。
直到我八歲生日的那一天。
我父親和母親從外地匆匆趕回來，從港島帶回來了一個大蛋糕，還有一個他們視若珍寶的天青色盤子。
那個時候我還不懂什么叫古玩。
我媽告訴我，這個盤子是一千多年前的東西，叫做汝窯。
我當(dāng)然不懂，反正在我眼里，這個盤子還不如一塊蛋糕來的實際。
我爸又告訴我，這個盤子出手以后，我們就可以換一個更大的房子，更快的車，請更多的傭人。
還問我高不高興？
我當(dāng)然說高興。
還順便問說，“蛋糕可以吃了嗎？”
我沒想到，那是我最后的快樂時光。
一個月后，我爸和我媽都上吊自殺了，我家那個有三十三間房子的院子也被沒收了。
他們給我留了兩封遺書。
第一封遺書很長，大致意思就是說，打了一輩子雁,被雁啄瞎了眼，他們抵押上家里的房子，還借了地下錢莊的錢去港島買了那個盤子，卻是中了別人的局，錢是還不上了，只有他們死了才不會連累我。
信的后面，他們用著血紅的字告誡我：“千萬不要玩古董！”
那一天，我哭的稀里嘩啦，好像是把一輩子的眼淚都流干了。
居委會的人幫我把父母的尸體火化之后，要把我送去孤兒院，我死活不愿意走，拿出了我父母留下的第二封遺書。
這封遺書的意思是，不要送我去孤兒院，我的表姐會來接我。
我應(yīng)該是沒有表姐的，至少我活了八歲都沒見過表姐，也沒聽我媽提過我有表姐、表妹、姑媽、姨媽之類。
但一天之后，瑩姐就來接我了。
我永遠(yuǎn)忘記不了，在居委會那里第一次見到十六歲的瑩姐的樣子，黃昏的院子里，她扎著馬尾，藍(lán)色的牛仔褲、白色的襯衫，襯托在天邊的晚霞之下，她就像是一個仙女一樣美麗。
瑩姐把我居委會拎出來以后，帶我到火車站到羊肉面館，等我狼吞虎咽過后，問我：“想報仇嗎？”
我猛的點(diǎn)頭，頭都差點(diǎn)搖掉了。
瑩姐給了我一塊開裂成兩半的玉佩，又指著外面一個臉上有一道疤的小平頭說道：“你過去撞他一下，然后玉佩扔在地上就哭，說祖?zhèn)鞯挠衽逅榱?，讓他賠你十塊錢?！?/p>
我當(dāng)時一臉疑惑的看著她。
雖然不明白什么意思，隱隱約約覺得這是騙人，這是不對的事情。
“你想報仇就照我說的去做！”
一想到我父母慘死的樣子，我直接就拿起了玉佩，朝著那個小平頭奔跑過去。
“誒呀！”
我直接撞在小平頭的身上，摔到地上的同時玉佩也掉落地上，我努力想哭出聲來，可不知道為什么眼睛里就是沒有淚水。
只能死死抱著小平頭的大腿。
“你別跑！”
“你撞碎了我祖?zhèn)鞯挠衽?，賠錢！”
“賠我十塊錢，不賠錢不許跑！”
接下來我就被小平頭提到了半空，他那一張猙獰的臉張著大嘴，噴了我一臉的唾沫。
“小兔崽子，碰瓷居然碰到我刀疤地盤上了，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！”
接下來我被刀疤帶到了火車站到廁所里，那個時候的公測還是一條渠道，幾格的相連。
一頓毒打之后，刀疤將我的頭踩在最后一格的渠道里面，前面幾格的屎尿伴隨著沖水一起沖下來。
我臉上的傷口和嘴里全都是屎尿。
“小狗崽，食屎啦！”
刀疤過足了孽待我的癮，才是松開腳，叉著腰居高臨下的對我吼道：“記住了，想要在我的地盤上討飯吃，以后每天二十塊的保護(hù)費(fèi)！”
說完揚(yáng)長而去。
傷口的疼痛，嘴里、鼻里屎尿的味道……
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這種屈辱的感受。
不過我沒有哭，因為我父母離去的那一天已經(jīng)把眼淚流干。
我在公廁里面清洗干凈。
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瑩姐一臉笑虐的看著我狼狽不堪的樣子，我沖過去就想要打她。
不過瑩姐并沒有縱著我，一腳就把我撩到地上，踩著我的胸口。
“這是第一課，做我們這行不能失敗。”
“失敗了，吃屎是最輕的，如果你不是個孩子，今天你失敗了不是斷一只手就是沒了一只眼睛?！?/p>
我當(dāng)時根本聽不進(jìn)說教，只是一臉怨恨的看著她。
她也沒有再多說，扔了一張火車票給我。
“我下一站是魔都，你想明白了就跟我上車?！?/p>
我拿著車票在月臺那里猶豫了很久，終于還是在火車啟動的一刻，沖上了火車。
我找到瑩姐的那一刻，她笑了。
她好像早就預(yù)感到我會登車一樣。
那以后，我跟著瑩姐走了幾十個城市，她也教我讀書認(rèn)字，還有各種的本事。
她告訴我，想要在古玩上坑別人，自己就要先認(rèn)識古玩和造假；想要讓別人相信，就要有好的口才。
我學(xué)的東西很多、很雜。
甚至是格斗殺人技！
瑩姐告訴我，世界上沒有真正完美的局，失手了最有效的保命手段就是搏殺！
所以我在練殺人技的時候，比別的都練得更用心！
不過，后來的十年，我跟著瑩姐走了很多地方，設(shè)了很多局從來沒有失手過。
她的局從來都是完美無缺！
在我十八歲生日那天，瑩姐醉醺醺的提著兩瓶酒到我房間。
“喝吧?！?/p>
我沒有喝，我怕這又是一個考驗。
瑩姐說過，我們這一行隨時都要保持清醒，喝酒誤事。
“今天是你生日，特例讓你喝一次?！?/p>
我這才是拿起這一瓶十二年的生肖老茅臺，一口入喉刀子一樣的火辣，然后從胃里一股熱氣沖上頭。
一口半斤讓我有點(diǎn)暈了。
“喝了這口酒，你就可以出師了！從此以后，你不用再跟著我……”
我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，只是沒想過是今晚。
不舍！
十年的相處，我找已經(jīng)把瑩姐當(dāng)作我的家人……
或者更多。
我揚(yáng)起頭來，咕嚕咕嚕的就把一瓶茅臺酒喝完了。
這是我平生第一次喝白酒，然后我醉了。
醉夢之中……
我化身成為一頭猛虎，瘋狂的將瑩姐壓在身下……
……
第二天醒來，我衣服整齊的從床上醒來。
又做這樣的夢了！
我苦笑了一下。
自從進(jìn)入青春期以后，我經(jīng)常做這樣的夢。
而對象總是瑩姐！
往常我做過這樣夢醒來，都很怕面對瑩姐。
不過今天例外。
因為我知道，瑩姐說我出師了，那不是夢。
我走到衛(wèi)生間刷牙的時候，鏡子里面，脖子上一道抓痕清洗可見。
一瞬間。
我的牙刷掉落地上。
這難道不是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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